螺丝刀_Screwdriver

文/鎌仓纲岩

索引目录

-短打

-外科医生 x 退役雇佣兵

-已同居设定

-温柔的Jack先生是理想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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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又一次陷入梦的深渊。

硝烟的味道浓重，眼睛被熏得睁不开，断断续续的炮火声连成遥远天际的弧线。转过头看去，傍晚的云层很低，烧灼一般染红了整个黄昏。

奈布背靠砖墙坐在掩体后方，斜挎一把英制Lee-Enfield步枪。身体疲惫得不想挪动，只想枕着胳膊好好睡上一觉，但是战场上没有这个闲暇，他所能做的仅是在高度紧绷的状况下喝一点水。用这点珍贵的水润了嗓子，奈布咽了咽喉咙，声音已经不再那么干哑。他拉低帽檐，手背在脏兮兮的脸颊上蹭了一把，盘算着干粮储备和等待时长，还有多久才会有人来——援军或是敌人。

破败的城市，缝隙里填满灰土，从外部辨认不出它原本的面貌。这曾是一个国家的首都，繁荣的金融中心，被奈布效力的国家所摧毁。除了故乡，只要有丰厚的报酬，廓尔喀雇佣兵可以为任何雇主卖命。他们被派来驻守领地、镇压革命，处死所有可能复辟的力量。

是谁笃笃的脚步声惊动了乌鸦？角落里躺着一朵殷红的杜鹃。

奈布迅速翻身，上膛，扣住扳机，瞄准镜里只有一个瘦小的、属于孩子的身影。

他放下了枪口。

余晖的温度，残破的街墙，战场上的一丝慰藉。

然而这故事注定拥有悲伤的结局，一旦奈布产生不好的预感，事情便不是他能够控制的了。

射杀。

有人抢先扣下扳机射杀了那孩子，子弹击中心脏，只来得及痛呼一声便跌倒在地，霎时没了生机。

奈布的瞳孔倏然缩紧。他经历过很多战役，手上沾染的鲜血不计其数，但这仅仅是一个孩子，毫无征兆在他面前死去，活生生地成为战争的牺牲品。

他想叫喊，想冲过去抱起那孩子的尸体，却迈不出半步。

隐藏在暗处的人影站起身朝奈布挥手，那身装备与己方部队里的狙击手别无二致。

“别心软。”他看见对方做口型，“谁知道是好是坏。”

奈布说不出话来。佣兵的职责是效忠雇主，为确保万无一失，杀掉无辜的人在所难免，这并非什么值得指责的事情。正规军队如此，雇佣兵更是如此。

胸口仿佛被什么压着，内心有东西在动摇。悄悄裂开一个缝，便如摧枯拉朽，将奈布分割成两个人，过去的他，今后的他。

战场唯一存在的红色，明艳得如同盛夏的阳光、新鲜诞育的生命，它正逐渐失去色彩，刻进奈布的回忆生涯中。

等到血干了，花谢了，心底最后一点温柔也随之消失。

我不知道谁能与我感同身受，或者理解我的想法。这些话，该到哪里说，该对谁说，我都不知道。

战后的廓尔喀老兵会定居英国，也可以选择回到故乡，但我无处可去。

我很害怕。

“奈布。”恍惚的清醒间，背后传来熟悉的温度，将他从噩梦中解放。

“杰克……”奈布的眼睛睁开了，干净明亮，带几分少年气。他伸手去抓杰克的手，被杰克牢牢握在掌心。梦境里的回忆太过真实，惊魂未定的心绪使他还在不停颤抖，背后也出了一身冷汗。

“我在。”杰克说。

简单的话语，让人的内心暂时得以安定，他将他拥得更紧，像是安抚一匹受伤的小狼。

“我又梦到了以前……”奈布翻过身，眼睛直直望着他，又低下头，一言不发。

“我知道，我知道。”安抚地拍拍他的后背，杰克放柔声音安慰怀里的同居人。奈布有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，当年那孩子的死给他造成了巨大打击。后来辗转到其他战场，不幸负伤的奈布被外科医生杰克接手治疗，对精神分析颇有研究的杰克一眼便看出伤员的症状不对劲。他对奈布进行疏导，所有疗法都尝试过了，只能让症状发作的频率减少。医生不该成为患者的情感支撑，然而两人的关系随着时间逐渐加深，战争结束后杰克回到英国，奈布作为退役雇佣兵也被发给国籍，定居英国。

“放松，身体别紧绷。”杰克揉捏着他的后颈，“深呼吸，全身都放松下来。对，就是这样。”

“呼……”僵硬的身体试图放松，奈布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。不用多此一举的解释，杰克明白他的所有心事，他的喜怒哀乐，他的愧疚与胆怯，和那些被雇佣兵身份遮掩起来的最柔软的部分。

更深地陷入杰克的怀抱，双臂搂着他的腰交叠在后，睡意逐渐袭上。模糊间，耳畔响起悦耳的哼唱，是《布拉姆斯摇篮曲》？*

啊啊……不知道了，我好困，快要睡着了……

“安心睡吧，小先生。”在奈布额头落下一吻，杰克注视着他安详的睡颜。

“我永远在你身边。”

（I will always be by your side.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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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记

他们是彼此的港湾，温柔的栖息地。

我们坚强的佣兵，也需要爱的抱抱(｡･ω･｡)ﾉ♡

*BGM：《Brahms Lullaby》